现代创新理论之父约瑟夫·熊彼特认为企业家是创新的主体，是决定如何配置资源以便发明利用的领导者。著名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认为企业家的本质就是有目的、有组织地开展系统创新。因此，企业家的创新精神成为一国经济繁荣与社会转型的重要驱动力。英国作为第一个工业化国家，企业家精神成为英国社会转型的强劲动力。

创新：英国企业家精神的内核

英国率先开展和完成工业革命，使其成为世界的“领头羊”。工业革命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也改变了人类的面貌。自英国发生工业革命以来，实现工业化成为世界各民族孜孜以求的目标。然而，令世人诧异的是，像英国这样偏安一隅的蕞尔岛国如何首创“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技术革命”？历史学家给出的解释是：“事实上，这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不是在新科学新知识触发下发生的技术大改造，而是把人类已有的知识用于生产，使生产突然间发生飞跃。”换言之，工业革命的发生，与其说是技术发明，毋宁说是发明的经营利用。正如历史学家保尔·芒图所言：“发明是一回事，会经营利用发明物却是另一回事。”如果说科学家负责发明，那么企业家则负责经营利用发明物。英国工业革命时期，涌现出了一批勇于创新的企业家，他们不仅大胆接受新技术发明，而且参与到技术发明的过程中。端赖企业家精神的迸发，英国得以开启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时期，企业家成为最活跃的社会群体，是社会的中坚力量。因为“虽然劳动是所有财富的源泉，然而只是在资本的驱动和有效的管理下，劳动才能发挥出正常的社会功能。企业家是指挥者，创造性力量，经济活动的关键人物。在整个国民经济的马车中，工人是拉车的马，地主是不付钱的乘客，而企业家则是马车夫或驾驶员，马车的设计者，道路的修建者，马车的维修者以及马饲料的提供者。”因此，企业家精神对英国工业社会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

企业家精神最为核心的内容是创新，这在上述熊彼特和德鲁克的论述中得到佐证。简言之，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要求企业家捉住机遇、敢于冒险，要有前瞻眼光。英国企业家在工业革命时期充分实践了企业家的创新精神。最为著名的案例是詹姆斯·瓦特和马修·博尔顿的故事。众所周知，瓦特是蒸汽机的发明者。然而，正是博尔顿的慧眼识珠，大胆资助瓦特的蒸汽机实验，才使得瓦特蒸汽机获得成功推广。博尔顿创办了生产小五金器械的索霍工厂，但他的工厂缺乏动力，希望借助瓦特的发明来人工地制造动力。1768年，博尔顿邀请瓦特到索霍工厂，两人开始合作。终于在1774年瓦特的改良蒸汽机在索霍工厂试验成功，但博尔顿远未获得酬报。经过博尔顿的惨淡经营，直到1781年瓦特的发明才被人注目。之后，蒸汽机被广泛应用到炼铁、冶金、纺织等领域。蒸汽机为大工业提供了动力，直接改变了英国工业革命的进程，改变了英国的历史命运。

作为企业家的博尔顿，是英国社会转型时期涌现出的一大批企业家的杰出代表。博尔顿敏锐地察觉瓦特改良蒸汽机的潜在意义，义无反顾地支持和鼓励瓦特的发明。博尔顿对技术创新具有强烈的意识和浓厚的兴趣，也具有大胆的冒险精神。正是博尔顿的创新意识与冒险精神，使得博尔顿与牛顿的合作结出硕果。

财富的召唤：英国企业家创新精神的生成环境

我国著名史学家钱乘旦教授曾指出：“生产发生飞跃的关键不在于生产本身，而在于社会能不能创造条件，使人的才能和知识得以运用。”换言之，英国工业革命的发生与社会允许企业家精神充分发挥以图大规模运用技术发明休戚相关。英国得天独厚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环境为企业家精神在英国社会发生效用提供了条件。

首先，英国较早确立了政府应当保护私有财产、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政治信念。财产权的保护成为英国企业家精神生成的重要制度保证。从1215年《大宪章》开始，一直到1688年“光荣革命”，英国逐步摆脱了专制王权的统治，建立君主立宪制。在君主立宪的政治架构中，有产者成为掌权者，财产成为“自由”的基本条件；同时，国家不受个人摆布，经济发展较为自由，这就为企业家获取权力、投身经济提供了渠道与保证。

其次，英国率先形成三层式社会结构，有利于社会阶层根据经济因素的变化调整社会存在方式，这为企业家跻身社会上层提供了机会。英国三层式社会结构包括土地贵族、中等阶级与工资劳动者，但层与层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而是具有开放性和灵活性，这就保证了英国社会不会因为阶层固化而失去活力。

最后，英国人形成了独有的工业民族精神，即“合理谋利”精神，这成为孕育英国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文化环境。新兴的市民等级以追求财富为目标，不再像传统农民那样固守“稳定”，而是追求“合理谋利”。市民用经济的手段依照商业的原则进行谋利，而公平交易自古以来就是正当商业的准则。此外，宗教因素对英国合理谋利精神的形成也有重要作用。新教伦理提倡勤奋与节欲，促进了英国的企业家进取精神。

“他山之石”的启示

国家制度保证、流动的社会结构和工业民族精神成为英国企业家精神生根发芽的沃土。中国正处于经济结构转型的关键时期，企业家的创新精神攸关企业在国际竞争大格局中的生死存亡，对中国经济和社会转型也具有重要影响。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当代世界，中国企业必须践行企业家的创新精神，为中国社会转型注入驱动力。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要求企业家以创新为企业发展的出发点与落脚点。企业家要勇于抓住机遇，实现企业的科学发展。企业家还需要积极投入技术创新的研发中，要具有长远眼光，为技术研发保驾护航。同时，国家要制定政策以保证企业家的权益，鼓励企业家“合理谋利”。只有这样，中国的创新发展才会犹如“活水源头”，中国的转型发展才会“水到渠成”。

上海外国语大学英国研究中心 初庆东博士